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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惟有淫賊留其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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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內響聲再起,暖閣外太太萎頓與地,面目赤紅,只覺得聽著那暖閣裏的聲響,竟是覺得好像那正躺在陳羽身下婉轉承歡的人就是自己似的,一時間癡癡傻傻,不由得想起自己這身子竟是不知已然曠了多少日子了。

等到暖閣內的聲音平息了,太太才逐漸的將內心紊亂的想法壓下去,眼睛裏也已經恢覆了一貫的清明,她整了整衣服,正要挑開簾子進去,卻突然聽見裏面又想起了談話聲。

“太太待我甚好,以後不許你在言辭裏猥褻太太,而且,以後咱們在一起也不許再提她!”二少奶奶喘息放定,便不由得把剛才一直想說但是沒能喘過氣來說的話趕緊說了出來,聽那聲音,倒是很認真的在說,聽得太太心裏稍稍舒服了些。

裏面陳羽笑了笑,後面的聲音卻很小,太太便不由得把耳朵貼近了門簾聽,卻還是只能聽到一陣好像是衣被婆娑的沙沙聲,想來是兩個人完了事兒,此時正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呢。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陳羽笑了一聲,二少奶奶突然道:“真的假的?別是你編出來哄我吧?我可不信太太是那樣人!”

簾子外正想進去的太太登時又把要掀簾子的手放下了,在那裏凝神細聽裏面的聲音。

暖閣裏,陳羽一手在被子裏攬住了二少奶奶的腰肢,將手在她豐滿細膩的香臀上來回婆娑著,一手卻捉住了她的鼻子,輕輕地一捏,笑道:“死丫頭,我會騙你麽?當然是真的了,不信將來你回去找太太當日慣常用的那幾個親近丫鬟去打聽打聽,看太太是不是特別喜歡黃瓜!”

暖閣外的太太聽了這話頓時身子打了個激靈,心說這事陳羽怎麽會知道,不過,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明白,一定是綺霞和琥珀兩個小蹄子胡說八道來著,自己當初怎麽就沒想到她們兩個一旦嫁出去會把自己這點小東西給透露出去呢。

想到這裏她頓時心裏惶惑不安,心說陳羽可不是一個肯輕易罷手的主兒,這件事既然被他給知道了,少不得要拿來作踐自己一番了,這可真是,真真羞死人的事兒,回頭一定扒了那兩個丫頭的皮才算呢。

太太一會兒內心暗自希望陳羽只是說著玩兒,並沒有往那方面聯想,一會兒卻又想著萬一陳羽拿著這個當面羞辱自己,自己該如何應對才是。一時間說不清的心亂如麻,頓時便也想不起來要找陳羽的把柄,逼著他幫自己報仇的事兒了。

太太的心裏,下意識的對陳羽這個人極是反感,他這人一個小廝出身不說,還是靠著一個野路子來的幹姐姐走到了今天,可見沒有多大的能為,而且一旦得勢還囂張不已,居然都敢對自己不敬,甚至,還勾搭了自己的兒媳婦,在不遠的將來,他還要禍害自己的娘家侄女兒,這個人真是個壞種,淫賊。

不過,與此相對應的,她的心裏卻還隱隱約約有另外一個念頭,這陳羽倒也該算是個有本事的人,否則如果光是靠著他那賣身子的幹姐姐,他又豈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呢?而且,聽剛才屋裏那動靜,他身上倒是有些活計……

“你怎麽知道太太喜歡黃瓜就是用來、用來那個的,沒準兒是喜歡吃黃瓜呢!再沒你這樣的人,不管什麽事兒都能扯到那上頭,真真的罵你淫賊一點兒都不虧了你!”暖閣裏二少奶奶俏臉兒薄嗔,在陳羽的胸口輕輕捶了一拳,但是隨後,她卻把自己的身子往他懷裏偎得更深了些,那豐腴的大腿就緊緊地纏在陳羽腿上,濕熱的牝處吻住了胯骨,弄得陳羽不由得心神一蕩,差一點兒就挺身而起再戰一場。

不過陳羽知道此時還有比把這個小妖精弄癱更有意思的事兒在等著他做呢,便強自壓下了心裏的欲火,笑著說道:“這可不是我胡亂猜度人,我可是有證人呢!總之,信不信由你!”

二少奶奶聞言一楞,頓時便也想起來,能告訴陳羽這件事的只有綺霞和琥珀兩人了,而既然是她們在閨房內的密語,想來便是有些現實情景的,那兩個丫頭的性子,都是實在人,不至於隨意編排自己以前的主子。這樣一想,關於陳羽說的那黃瓜一事,她心裏倒是信了八九分,輕聲地說道:“不該呀,你想想看,太太平日裏多莊重一個人哪,怎麽也……”

陳羽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怎麽樣?信了吧?要說這飲食男女,人之所大欲存焉,還有一句話叫飽暖思淫欲,這人一旦是吃飽了穿暖了,可不就想著咱們方才辦的那事兒嘛,這也是正常的,要論起來,太太這十幾年僅僅是靠著幾根黃瓜過來的,倒也是一個可憐之人了,人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太太這個年紀,正是最熬不住的時候,可是她卻沒想著去偷人,只是偷偷的拿幾根黃瓜撒火兒罷了,倒也值得咱們敬佩她一二。”

二少奶奶聽他說的狹促,便不免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微微神傷道:“說起來,自從我過了門,闔府上下太太是對我最好的,可是現如今我卻和你……,真真的是覺得對她不住,你以後提到她都要尊敬些才好,切不可再拿這事兒出來說,不許和我說,也不許和別人再提,就把它爛在了你我肚子裏就好,否則,我可等閑不與你幹休!你可記下了?”

陳羽笑道:“好寶貝兒,這會子你倒想起來回護她了,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麽與我不肯幹休啊?”

二少奶奶此時半邊身子趴在陳羽身上,聞言不由嗔怪地那胳膊肘兒搗了他一下,“不與你幹休的辦法多了,第一條就是不許你再碰我的身子!不許再說了,記住了沒有?”

陳羽呵呵地笑了兩聲,眼睛往門簾那裏瞥了一眼,又若無其事的說道:“你這話卻是說錯了,其實,我跟你說這些哪裏是要嘲笑太太,我是要救太太!”

暖閣外偷聽著的太太聞言大奇,暖閣內的二少奶奶聞言也是奇怪,不由得便說出了太太正想問的話,“這話可是怎麽說?”

陳羽的聲音開始莊重起來,連面色都開始變得端謹,“你想啊,太太這十幾年,雖說是富貴如雲,不管到了哪裏,大家都知道她是堂堂的首輔夫人,有多少人羨慕甚至嫉妒她的地位和身份,但是事實上呢?在我看來,她是當今世上最可憐的女人之一!”

這話聽得暖閣內外的二少奶奶和太太同時一楞,這時只聽陳羽繼續說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權勢重要嗎?富貴重要嗎?當然我不能說這些不重要,但是事實上,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呢?”

這話一說完,二少奶奶和太太又同時不由得就順著陳羽的話往下思索,陳羽看了看門簾,心說太太呀太太,今兒就讓我給你好好的上一課吧。

他繼續說道:“在我看來,其實一個女人最需要的,不是權勢財富身份等等,而是有一個他心愛的男人來寵她,把她當作世間獨一無二的寶貝兒來寵著護著嬌著慣著疼著愛著,如此,即便是只過那普通人的生活,只要是每日有吃有喝,她就會感覺自己無比的幸福了。反之,比如太太,再比如以前的你,雖然是錦衣玉食,擎蓋如雲,但是其實呢?每天你們幾乎都是生活在夢靨裏,那個時候難道你沒有發覺,你寧可舍棄了這些富貴,也只願意要一個能天天陪你說說話兒的相公?”

這話一說完,二少奶奶不由驚詫地看著陳羽,陳羽笑了笑道:“如何?我可是說對了?是不是你會有這種感覺,自從你我在一起之後,雖然見面的日子少的可憐,但是即便不見面,每日價有個人可以想念,有將來的某一天那些銷魂事兒可以期待,就會感覺這日子也過得蠻有滋味兒,可是不是?”

二少奶奶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陳羽說的這些年代的心理學專家和愛情大師們總結了幾千年的女人心理,可正是說到了女人的心底裏去,二少奶奶非但是一個女人,在情愛方面甚至是一個連普通人家女子都比不了的貴夫人,這個話便好像是專門為她說的一般,又怎麽可能不會打動她呢。

過了一會兒,二少奶奶從對往日的回想中醒過來,楞楞地看著陳羽,過了一會兒,她眼中不由得流下淚來,卻緊接著噗嗤一下,臉上猶自帶著淚花捶了陳羽一拳,罵道:“再沒你這麽壞的人,竟然能把偷人家女人還說的好像很高尚似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雖則你說的有理,但是,但是,太太畢竟是太太,我不許你打她的主義,否則,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為什麽?就因為她是你的婆婆?”陳羽笑問道。

二少奶奶把臉蛋兒深深地埋進陳羽的懷裏,鬢發不住地在陳羽胸口磨蹭著,小聲地說道:“你那套歪理,也只好哄哄我罷了,拿到太太那裏,必然要被她駁得體無完膚,還是不要去丟人的好,再說了,那種事兒如果傳出去,你竟然敢調戲自己原來的主母,以後你還怎麽有臉在朝廷上行走?當然了,最主要的是,太太畢竟是二爺的母親,而我,是二爺的妻子,如果你……,我將來怎麽和太太見面呢!”

“那有什麽不能見面的!將來你們可以做一對姐妹嘛!到時候你也就不用想剛才那樣,累成那個……”

陳羽的話還沒說完,鋪天蓋地的小拳頭已經幾乎要把他淹沒了,二少奶奶一臉嗔怪地從被子裏坐起來,一翻身騎到陳羽小腹上,也不理自己的上半身姣好的身子都露了出來,只是把連綿不斷的小拳頭往陳羽身上招呼,同時口中還連聲地罵著:“你個大壞蛋,你休想!我叫你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我打死你!”

陳羽一邊呵呵地笑著閃躲,一邊討饒道:“好了好了,我也是為你好嘛,還不是心疼你一直沒個伴兒,有了太太做伴兒,你也就不必整天覺得自己有虧婦德似的了!再說了,這也是你對太太盡孝心,幫著你的婆婆做一個幸福的小女人嘛!”

“還說,還說,打死你,打死你!”這時的二少奶奶,刁蠻的像一個小公主一般,只是不斷的往陳羽身上落拳頭,其實她拳頭上那點力道,也只好給陳羽疏散疏散筋骨罷了,一點兒都不疼。

其實這也是陳羽身邊的女人才有的毛病,這個年頭的女子,哪裏有敢打自己男人的,不過陳羽寵著她們,又覺得這種事也算得一件閨房樂事,如果兩個人心裏始終存著上下尊卑的規矩,那閨房裏還有什麽樂子可耍?

一邊笑著躲閃著,陳羽又往門簾那裏看了看,心裏納悶這太太也該進來了吧?再不進來自己都該走了,這好像不符合她的處事方式啊。難道,是她根本就沒過來不成?再或者,是她覺得剛才被自己對她的兒媳婦說破了那黃瓜之事,一時臉皮兒薄,不好意思進來捉奸了?

其實他哪裏知道,此時的太太已經是滿臉淚痕,就蹲坐在門簾旁的地上,腦子裏翻騰轉悠的全是陳羽方才說的那番話,雖然她覺得這話有悖倫常,但是思來想去,卻又總覺得這話正正巧巧的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想想自己過去這十幾年的生活,還真的如他所說,簡直就是一場不堪回首的繁華卻空虛難耐的夢啊!

多少次夢裏醒來摸摸身邊,空空如也,身子就會寂寞的讓人恨不得馬上去死了算了,而每次不小心看到年輕人在那裏打情罵俏,自己就會下意識的夾緊雙腿,黃瓜,十幾年來陪伴自己這位貴婦人的,只有那冰涼的仿佛會永遠冰涼下去的黃瓜。

有誰會知道,一個空閨怨婦,一個守了十幾年活寡的女人,自己這些年的日子有多難熬。是啊,他說的對,有什麽是比找一個人來疼自己更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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